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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逝水东流 。人连
不日三人便动身前往东海，说隋事书临行前宇文拓又向韩腾斛律安等人告知些事，末往林陌知他是第章要叮咛另几颗万灵珠的重要关节 ，也不忍细听 ，痕同便拉了罗成远远站着等他 。人连待宇文拓告知完巨细诸过后 ，说隋事书三人一同东出长乐门 ，末往策马而行 ，第章取道颍川 ，痕同洛阳，人连彭城几郡 ，说隋事书再折向东南 ，末往数日后已至扬子江岸。第章
其时已近傍晚，三人牵马而行 ，放眼远眺，但见长天落霞 ，逝水滔滔 ，江上水鸟乘风结阵 ，来往船舶穿行如梭 。南朝千里沃野，烟雨楼台 ，尽已隔江在望 。
一阵清风缓缓而过 ，三人心下顿时一畅，罗成道 ：“我娘在家常与我说起南朝旧事 ，只道景物美丽 ，非幽州可比 ，今见方知所言非虚 。”林陌道 ：“你娘是江南人氏 ？”罗成允许道 ：“我外公原是南朝陈国人，现下南陈早已毁灭多年 ，说起倒也不妨 ，他就是旧日太宰秦旭 。”宇文拓赞道：“我小时便听师父说起 ，南陈国破之日 ，大军兵临建康城下 ，令外公慷慨悲歌 ，一头撞死在台城之上。其子秦彝镇守马鸣关 ，不幸有奸臣私自献关 ，秦将军当靠山王麾下百万雄兵之前 ，竟毫无惧色 ，苦战至最终一刻 ，决然舍身 。秦氏一门节烈 ，令人好生相敬 。连靠山王他老人家说到秦将军，也都赞他是生平仅见的真英豪 ，真好汉。”林陌也笑道 ：“臭小子，你本来也是忠良之后 。”罗成道 ：“我娘及笄之年便远嫁幽州 ，至今未能回到故乡 ，素日里她常常怀念外公舅舅 ，现在家里还供着他们的牌位 。不过前些日子竟然意外同我表哥重逢，当真是天赐之喜 ，我爹都说 ，那几日娘快乐得晚上觉都睡不着。”
宇文拓和林陌一同奇道 ：“怎样你还有个表哥么？”罗成道 ：“我本来也不知，舅舅舍身那日，舅母与刚出生不久的小表哥不知所踪 。娘后来遣人往江南私自搜索也不得其所 ，才逐渐断了想法 。不料上月里 ，幽州大帅府接了几个犯完事的配军 ，其间有名使一对金装锏的 ，武艺甚好 ，姓秦名琼 ，表字叔宝，我爹其时便觉心异 ，后来用话一试 ，公然他就是我那分开已久的表哥，这可把娘快乐坏啦 ，马上叫我爹爹给他组织军中职位 ，好生相待 。爹爹对娘说的话没有不听的 ，自己心里也喜爱他，便给组织了帐前差事 ，还叫他平常就住我们家里 ，同我兄弟相等 。表哥同我非常投合 ，还教了我一套他家的祖传锏法 ，只不过前日里他怀念舅母，成日里长吁短叹，便辞别了我爹娘回家探望母亲 。” 。
宇文拓听到此处 ，不由想起当日在太师府上官震远所说南朝余孽一事，便问道 ：“令表哥后来可又有音讯？”林陌悄悄打了下他臂膀，笑道 ：“你莫要乱猜忌 ，上官将军说强夺神农鼎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 ，南陈灭国已近三十年，当日秦家大哥便已是个小小婴孩 ，怎样看现在也至少二十七八岁了 ，怎可能是他 。”宇文拓微笑道 ：“公然如此 ，罗兄弟 ，我并非成心猜疑令表哥 ，望你莫要见责 。”罗成也不以为意，笑道 ：“此事应与表哥无关。我同他非常亲厚，他心里所想也略知几分 。想他襁褓之中便国破家亡 ，随舅母流离失所，其实对南朝旧事也无甚深厚感情，更提不上甚么复国大计了 。”他又望向滚滚大江，眉间却有一丝郁闷之色 ，叹道：“但他似乎从小便视杨林为杀父仇敌 ，尽管将报仇之念躲藏得很深 ，但我有时仍是能觉察到 。比如他刚与我家相认那日 ，爹爹妈妈设宴道贺，唠嗑时偶尔说到靠山王爷重出朝堂一事，他那时一闪而过的悲愤之情 ，瞒得了爹爹妈妈，却瞒不过我 。”
林陌黯然叹道 ：“杀父之仇 ，自然是势不两立了 。但那陈后主糊涂无能 ，醉心管弦丝竹 ，亲作玉树亡国之音 ，日日与张丽华孔贵妃饮宴游乐 。单单凭借大江天险 ，他便自以为足可反抗北地雄兵 。有这样的皇帝 ，也难怪有奸臣当道误国 ，我师父就说 ：‘害死秦彝将军的 ，可不是杨林 ，其实是那躲在胭脂井里丢人现眼的陈叔宝 ！’”宇文拓允许道 ：“令师说的很对 。罗兄弟 ，若得再会你那表哥 ，该要劝导劝导他才是 。”罗成叹道 ：“道理我也理解 ，何况杨林手下兵多将广 ，我怕届时他非但父仇报不成 ，反倒要在其手下吃大亏 。不过舅母想必从小便将他如此教训 ，唉，他埋藏了这许多年的心结 ，岂是我说几句话就能消解的 。”
三人一边议论 ，一边走到江边码头处 。天色渐晚，人已不多 ，码头边停了不少巨细船舶 ，几个艄公坐在木桩边谈天 ，一黑瘦汉子见有人来，便大声道 ：“几位可是要过江 ！”宇文拓道 ：“正是 。连带马匹 ，可否渡我们曩昔彼岸？”那艄公允许道 ：“上来罢 。”三人牵了马登上船舶 ，另一高个儿的艄公也不言不语站动身 ，牵过另两匹马上了另一艘船 。那黑瘦艄公反手戴上竹笠 ，起了锚 ，铺开拴在码头上的麻绳，将竹篙往岸边一撑 ，大声长喝道：“走咯 ！”
三人在船头坐下 ，艄公立在船尾撑了几下竹篙 ，转而摇橹 ，小舟便朝着彼岸缓缓行去 。落日晚照 ，片片金光洒在江面 ，及至远处连成一片淡金与天相接 。林陌手搭凉棚向东瞭望，只见远远一处山崖突兀江面 ，三面腾空 ，崖下惊涛碎石 ，极为险恶，便扬声向艄公问道 ：“请问船家，那处险恶山崖有无甚么名字 ？”那艄公笑道 ：“姑娘好眼力 ，那里称作燕子矶 ，由于这形状呀 ，正像一只燕子掠过大江 ，便得了这么个名子 。”宇文拓道 ：“本来这儿就是燕子矶 ，燕子矶总扼江面万里险恶之处，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那艄公正 ：“令郎说的没错 ，我们蒋州 ，哦不是 ，现在改叫丹阳郡了，当年陈国尚在，这儿还叫建康时，便在此地布下了重兵二十万，专心运营水陆营寨 。满以为凭这等天险总挡得住北边戎马 ，岂料竟一触即溃 。现在想来 ，所谓长江天堑 ，大约也无甚用途 。”林陌笑道 ：“二十万水军 ，想来壮丽的很，惋惜无缘一见 。”那艄公也笑道 ：“我小时候便在这江边玩大，那时常常见到，所以也不觉有怎么壮丽 。只想那年月还光着屁股满地跑着玩儿 ，这一晃，不知不觉都快曩昔三十年啦 。也只要家里的老人家才老爱叫这儿作建康 。”
那艄公甚是善谈 ，罗成在船头坐了一会 ，只觉天高云阔 ，逸兴横飞，便穿过船舱 ，走到船尾去和艄公攀谈，一时又抚弄下自己马匹的鬃毛 。那艄公忽而唱起歌来 ，世人细细听去 ，只听他唱道 ：
人生不满百 ，常怀千岁忧 。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来明日忧 。路逢险处难逃避 ，事到头来不自由 。
那歌声非常响亮 ，打江面上远远传去 ，顷刻那高个载马匹过江的艄公也在不远处清声吟唱起来 ，他二人歌声一高一低 ，但听流水迢迢，似乎与歌声相合 ，自有一股奔放广阔之意 。林陌学着悄悄哼唱了一遍 ，又小声对宇文拓道 ：“你听这歌词辞句尽管浅白 ，其间却大有深意 。”宇文拓轻轻笑道：“我师父虽身世关中陇上 ，但在时极为敬慕江左文坛，每每道是人文荟萃 ，诗文篇章清商艳发，挥洒万方之地 ，恨不得身处其间 。府中旧人鲍亨 ，殷胄便自南来 ，师父对他们很是敬重 。刚才那艄公所唱民歌，原是改自汉古乐府十九首 。想来连艄公歌唱民歌便有这等风骨 ，江左盛名公然当之无愧 。”林陌心里一乐 ，道 ：“太师大人还懂得这些 ，你师父可还曾教你作诗 ？”宇文拓笑道 ：“你别高看我啦 ，师父每天只教我练剑读兵法 ，对这些我不过略知一二罢了 ，半点才干都没有 。”林陌轻笑道 ：“哦 ，这倒也好 ，我当太师大人甚么都会了 ，那可也无趣得很 。”
江优势高浪急 ，林陌缕缕乌发被风吹起 ，鬓边略显散乱 ，她便用手绕到耳后 ，口中仍然哼唱着刚才艄公那歌 。落日余晖洒在她脸上手上，更显清丽无伦。宇文拓曩昔二十七年间，简直时时刻刻心中有事环绕 。他原出自北周宇文氏 ，杨坚将静帝宇文衍孤儿寡母赶下帝座 ，宇文一脉自此流落 ，爸爸妈妈生下他不久便双双亡故 ，家臣韩腾带着他曲折民间 ，又因天然生成妖瞳受尽周遭轻视谩骂 。后来杨素将他找到 ，带回大兴教养 ，又让师弟杨义臣收他为义子 ，改名杨拓以避人耳目 。师父兄弟虽待他好像己出 ，但他每日只要读书练剑 ，却从无有过同龄友伴，待到后来 ，杨素故去 ，不光将太师之位交托 ，更颁发其补天秘事 ，从此他便无一日不绞尽脑汁 。万灵珠一事 ，更让他深觉本身罪孽深重 ，已无可恕 。此刻身处江上 ，扁舟一叶 ，清歌相和 ，他竟不自觉地忘却了心中一切担忧烦恼 ，心里刹那间隐约泛起一个想法 ：要能一向这样，倒也不错。
那艄公又唱了几首歌，从前嘹亮音色忽而变得低回婉转 ，唱道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单衫杏子红 ，双鬓鸦雏色 。西洲在何处 ？两桨桥头渡 。日暮伯劳飞 ，风吹乌臼树 。”林陌颇感这歌韵致纠缠 ，一唱三叹，心里喜爱 ，却不解其意 ，便低声问道 ：“这歌又是甚么意思 ？”宇文拓道 ：“好像是说一对相爱的男女天各一方 ，日日怀念却不得相见 。”林陌脸上一红，心里暗暗自责道 ：“该死该死，我也太没才智了 ，这种话怎好拿来问他 。”便不去看他 ，偏过头自瞭望远处 。
下回预告 ：第十二章 空山禅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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